聯考的成績並沒有讓他們等多久，當天班會張老師就讓各科課代表把試卷都發下去了，幾個課代表跟小蜜蜂似的穿梭在他們之間。

張老師站在講臺邊，看表情說不清他是心情好還是不好。

拿到英語卷子的時候，蘇瑾辭：“嘖。”

拿到語文卷子的時候，蘇瑾辭：“嘖。”

拿到地理卷子的時候，蘇瑾辭：“嘖。”

沈長舟嫌棄的把筆往他桌上一丟，“腦子短路了？”

蘇瑾辭撿起筆，把筆帽拔開往筆屁股上插，“不，毛爺爺說過這只是萬裏長征的第一步！”

沈長舟翻了個白眼：“你還當在上地理課呢。”

蘇瑾辭筆戳在地理的個位數上，神經病似的說了句：“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沈長舟：“……神經病。”

蘇瑾辭記性還算不錯，更別說是陪伴了他十餘年的《毛主席語錄》了。

沈長舟懶得理他，用筆戳了戳周陰的背，周陰回頭看他，沈長舟單手撐著下巴，“猜我這次英語多少分？”

這次英語難度系數是最高的一次，周陰抿了下唇，“不知道。”

見周陰不配合，沈長舟也不惱，把英語卷子倒向他那頭給他看。

只扣了一點五分，作文拼錯了一個單詞。

周陰擡眼看他：“下課張老師該找你了。”

沈長舟：“……”

的確，因為他這次錯了個不該錯的單詞。

沈長舟嘆了口氣：“算了，讓他罵兩句吧，人到更年期難免話多，咱們得多體諒體諒他。”

周陰：“……”

周陰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頓了會，才轉移話題：“你其他的科目呢？”

“還湊合。”沈長舟把一堆卷子全堆在周陰面前，周陰翻了翻，松了口氣，除了英語，沈長舟其他科目都只能算是一般，但前十五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周陰把卷子放回去，見沈長舟還看著他，眨了下眼，不明所以。

沈長舟做了個口型：“獎勵。”

周陰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張老師的聲音就傳過來了，“講講講，你們除了講話開小差你們還會什麽？你們就是除了這張嘴哪都發達不了。”

全班沈默：“……”

周陰趕緊轉了過去，他自己試卷也堆在桌上，成績一如既往的優異，他不在乎排名，以前有老師說過周陰是在跟自己比賽。

的確，在沒有沈長舟之前，學習是周陰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周陰椅子突然被踢了下，周陰楞了一下，手心又被撓了撓，然後某人從桌子下給周陰塞了張紙條。

周陰心虛的朝張老師那看了看，然後小心翼翼的掰開紙條，裏面就一句話，字寫得龍飛鳳舞的，但看得出來字跡主人的愉快心情：晚自習下課後我們溜出去？

周陰咬了下唇，大晚上的孤男寡男出去還能幹嘛？

沈長舟從後面看著周陰耳際的那抹紅就笑了，紙條沒再塞回來，在沈班長這默認就等於同意，同意就等於讚同。

旁邊目睹全程的蘇瑾辭嘆了口氣，想當年周陰也是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好學生啊，唔，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也是毛爺爺說的。

這樣偷偷摸摸的日子一直就拖到了元旦節，元旦節前蘇瑾辭跟著同校的幾個同學坐著學校準備的面包車去往了省會參加辯論賽，像這種省級的比賽，學校知道自己希望不大，而且在辯論賽這一塊學校也沒特別重視過，就由著老師硬生生的湊出了一支隊伍。

老師對這支臨時組成的隊伍每個人的說法都是：“你們是學校準備已久的秘密武器，是老師從千萬學子中挑選出來的人才。”

蘇瑾辭真不忍心戳穿他，學校總共都沒有千萬人。

總之比賽還是開始了，而且結局輸的那麽意料之中，只不過蘇瑾辭算是個意外。

有人把蘇瑾辭總結陳詞的視頻傳到了網上，然後他就火了……

沒錯，火得就是這麽猝不及防。

主要是因為蘇瑾辭站在這一堆四眼學生中是最帥的那個，次要原因是蘇瑾辭最後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說得實在是震撼人心。

比賽結束後，隨賽的老師誇他機智，戰友們誇他隨機應變，面不改色。

對，蘇瑾辭做總結陳詞的時候，一站起來就把人家給他寫好的陳詞忘得一幹二凈，然後再一次搬出了他的秘密武器——《毛主席語錄》。

沒錯，就是這麽好用。

元旦前一天晚上，蘇瑾辭終於在顛簸的車程中回到了z市。

老師在一中把他們放下，蘇瑾辭下車的時候，老師還挺不放心的，說還是把他送貨上門吧，這快過年了，街上挺亂的。

蘇瑾辭紳士的擺擺手，說挺晚了，老師還是先把幾個女生送回去吧，他已經給家裏打了電話了，他爸等會就過來接他。

蘇瑾辭說了有人接，老師這才放心的走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蘇瑾辭，到家了記得給老師打個電話。

蘇瑾辭嗯嗯的應著，心想大過節的，都縮家裏去了，哪有人會出來亂啊。

蘇瑾辭把自己圍巾整了整，手往口袋裏一塞，穿得再多也不影響他是翩翩美少年的形象，還是個會背毛爺爺語錄的美少年。

蘇瑾辭當然沒跟家裏說，他比賽前還跟蘇母說了明天才能回去，他現在打算去網吧打通宵。

蘇瑾辭剛走過第一條巷子，就有點後悔了，原來混混是沒有節假日的……

巷子裏劈哩叭啦的打鬥聲，光聽著都覺得滲人，這是帶刀打了的。

打架帶不帶刀這是有區別的，甩甩棍子拍拍磚頭的那都不要緊，帶刀傷人那就屬於刑事責任了。

蘇瑾辭正打算返頭，換條路走，畢竟他是毛爺爺教育出來的好青年，然而當他聽到了“許零，你也有今天”的時候，腳步就頓下來了。

許零。

他還能認識哪個許零。

蘇瑾辭猶豫著要不要走，畢竟他的武力值還不如半個沈長舟，而且他身邊連條小樹丫都沒有，再說他跟許零好像也沒有那麽熟吧，見面的次數用手指頭都數得清，再再再說如果許零over了，他還可以當他沒有那筆債了……

蘇瑾辭腦子飛快運轉著，可行動這次居然快過了腦子，蘇瑾辭就這麽英勇無畏的站了出去！

蘇瑾辭自己都要為自己流下兩行英雄淚了，“住手！”

後來每當蘇瑾辭回憶起那個場景時，都懷疑他當初跳出來救許零完全是因為中二期還沒過。

話音剛落，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瑾辭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身上，這其中也包括許零。

許零勾著身子，他今天居然穿了一件白色襯衫，血跡染了大半片襯衫，發絲淩亂的沾在臉上，混著血色，光線不明的小巷襯得眼神幾分冷毅，在見到蘇瑾辭的那刻，眼眶穆然放大，平日裏細長的桃花眼也不顯一絲柔和，好像在說：你怎麽來了，又好像在說：快走。

蘇瑾辭真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了，他還能看許零看到癡。

不得不承認，這張臉是老天爺的恩賜，就算是這樣狼狽了，可還是楚楚動人？臥槽，這都什麽形容詞啊！

那群人中為首的那個笑了，他擡手的時候，蘇瑾辭看清了他手上的指虎，許零臉上的傷痕大概就是它傷的。

那人一揮手，其他幾人就往蘇瑾辭這邊沖來，許零想要站起來，被那人的皮靴踩住了肩膀。

蘇瑾辭一楞，沈長舟的話徘徊在耳邊：許零不喜歡讓人看見他受傷的樣子。

那有種就別受傷啊！

蘇瑾辭差點就吼了出來。

他掏出手機，手指著沖過來的幾個人，“都別過來，我已經報警了，識相的就趕緊滾，小爺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計較了，再不滾你們一個也沒想走。”

沖過來的幾個人聽到警察就停下來，幾個人面面相覷，戴著指虎的那個冷笑道：“那就要看看今天你走不走得了了。”

幾個人中最壯的那個捏了捏拳頭，率先朝蘇瑾辭這邊走過來，這架勢就像想給小毛孩一個教訓，純屬玩玩。

蘇瑾辭在男生中並不算矮，可那壯漢往自己面前一站，蘇瑾辭就看不到後面的許零了。

他擔心麽……

壯漢率先出手，蘇瑾辭側身避過，和他同一出身的幾乎都是在軍區大院裏長大的，只有他，從小幾乎沒受過什麽專門的訓練，要不是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已經是註定了，不然他自己都要以為他爹看不上他這筋骨，要放棄他了呢。

壯漢人高馬大，動作卻並不遲緩，蘇瑾辭連躲避他的攻擊都很費力，而且這還只是一個人出手，如果他要救走許零，就得幹掉這十幾號人。

壯漢的拳頭擦過蘇瑾辭的臉，蘇瑾辭啐了一口，操，他們剛剛就是這麽多人一起打的許零？

我日。

身邊都是看戲的，還有個居然還朝著他們吹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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